1
薛洋一个人坐在义庄里,细细地擦拭手中的霜华。
这把剑真美。
他摘下手套,指尖沿着霜华的纹络一路描摹,想象着那个人也是这样温柔地抚摸着这把剑,剑身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,那人半缕的灵魂。
他用上好的白绸裹剑,剑尾裹到剑身,一点一点,直到霜花隐没在绸缎下面,凸显出一点点的痕迹。
他撕下衣服一角,在眼前一圈又一圈,最后系紧。
眼角有泪,将要流出却被衣料吸收得一点不剩,他想起那绝望的一天,那人眼角的血,如泪一般沿着他白玉的面容流下。
薛洋握紧了霜华。
夷陵老祖魏无羡么。
今日便来会会你。
他头也不回地踏出义庄,却终究克制不住一般转过头去。
明月清风晓星尘。
那么无暇的谪仙,已经被他困在这里,困了太久太久。
2
薛洋身负重伤,斜坐在椅上,手边放着露出花纹的霜华。这是那人的剑,而他却要用那人的剑来完成一场欺骗。
他曾学着那人讲话,学着那人每一个微小的动作,学着那人无时无刻不显露出来的出尘气质。而当他偶尔瞥见镜中的自己,却忽地惊觉那人早已离去,自己,也永远不可能变成那样一个人。
而他,不过怀揣着一点可笑的念想,自编自演一场戏,蝼蚁一般苟活。
有人伸手将要触及他眼前的白布,他却突然如释重负。
这场戏,演的太累了,也太久了,久到他已经习惯了失望,对失败都已经麻木了。
如果有谁揭开就好了啊…
可是那只伸出的手却终究缩了回去。
薛洋猛然惊醒。
他刚才在想什么啊,要救的人还没有救回来,他怎么能忍心让那人的身体萎作尘埃!
铿锵的琴声弥散在空气中,
薛洋微笑着站起来,吞下那一颗糖一样甜腻的解药。
3
薛洋感觉自己已被抽离了身体。
死了?
死了好。
世人都说恶有恶报,自己已经尝到了报应,那能不能让善良的人也回到世间。
比如,晓星尘。
如果他死了,这世上的人该是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庆祝他的死亡。如果晓星尘回来了,世上的人更该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了。
真好,这样的话,好歹他和晓星尘的名字挂在一起了。
薛洋自嘲地想:这时候他不是该夺舍回去杀了蓝忘机吗,怎么跟晓星尘一样婆婆妈妈了…
晓星尘,晓星尘……
真希望他还记得自己,最好一辈子不要忘记。晓星尘这一辈子,大概也只有自己这样一个无赖才会逼他至此吧。
可如果真的记住了,又该是怎样一种绝望…
算了,还是忘了吧。
他都已成白骨了,要那人的思念做什么,他从来讨厌自己,难道还指望他成日里念着薛洋薛洋,说这人误了我一辈子么。
薛洋想象着他这幅表情,轻笑出声,又暗笑自己愚蠢。
晓星尘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,
晓星尘可是这世上,最温柔的人啊……
手软,爪机党伤不起啊卧槽